第213章 无后路

作品:《雀奴

一秒记住【3q中文网 Www。3qd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傅九襄自知此事做得铁定会惹的自家心眼小又牙尖嘴利的雀奴不快,眼下只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这天才开春,还没热呢,定北王这是在哪儿吹着了邪风,回家就开始发疯?胡言乱语的话,你既能选择说了,我也能选择不听,莺时,咱们回去吧。”
    苏知玺冷冷清清地出了门,莺时见公子神色冷漠,小心搀扶着他出了偏厅。
    傅九襄回东院后就见莺时候在廊下,他轻声问道:“雀奴呢?”
    “公子说有些累了,让奴婢在外头候着,不让进去呢。”
    傅九襄心中咯噔一下,这是真气着了。
    他推门而进,屋内燃着香,苏知玺靠在美人榻上,那美人榻是他前不久刚搬回来的,苏知玺用了饭总是懒懒的,这美人榻正合适他打发一个午睡。
    此刻人就窝在那白狐狸毛编的毯子内,闭着眼,下巴藏在一片纯白当中,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原本平缓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一道褶痕就像是卷曲着翅膀的蝶。
    “雀奴?”
    傅九襄俯身,在苏知玺耳边轻声喊了一句。
    苏知玺人没醒,倒是先发出了一阵哼声,他翻了个身子,只给傅九襄留了个后背。
    “雀奴,你这是在同我置气?”
    屋内安静的似乎都能听见香线燃尽的声音。
    袅袅余香争先恐后地钻进人的鼻子当中,苏知玺白玉似的手伸了出来,拢了拢毯子,冷声道:“你如今主意大得很,我同你置气什么?”
    “雀奴,过来。”
    苏知玺不肯。
    他自顾自背对着傅九襄,只是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你是执意要淌烛都这趟浑水了?”
    “苏朗仪利用你、陛下猜忌你,傅九襄,你究竟是有多蠢,守着所谓的忠骨就这样替他们卖命?”
    “你要去北疆,我拦不住你。将来你手中握着从北疆带过来的兵马,上赶着去高堂镜送死,我也拦不住你。”
    傅九襄拍着苏知玺的背,没有吭声。
    半晌后,他就听见一阵闷声传来:“何苦呢?让谢家和苏家争得头破血流,烛都中有苏朗仪,他不会让谢琨得逞的,如今苏文弘既也在烛都,苏朗仪底气更加足了,九郎,咱们不蹚这趟浑水,不成吗?”
    “雀奴,你在家中等我。”
    傅九襄的固执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苏知玺正是知晓地清清楚楚,才无可奈何。
    两人都收起了情欲,一个带着冷漠,一个藏着深情,在屋内枯坐了一个下午。
    苏知玺心中藏着事,再加上开春后他的身子就不大好,夜里头总是睡不安稳,趁着今日同傅九襄拌了几句嘴,便索性嘱咐着莺时在东院中另扫出了一个房间,趁着没天黑,让莺时抱着箱笼就搬离了傅九襄的卧房。
    月影西斜,院子内静悄悄的,主人家不痛快,底下伺候的人就更加惶恐了,生怕一言一行惹恼了主子。
    莺时伺候着苏知玺洗漱好,轻声道:“公子,奴婢在外头候着,您有什么吩咐唤一声便行了。”
    “不用了,夜里头凉,你回屋去。”苏知玺不容置喙,莺时只得躬身退了出来,关好门,回了自个儿屋子。
    苏知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片刻后,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雀奴?”是傅九襄。
    苏知玺气他明知苏郎仪不安好心,却仍旧要去北疆。
    此行去北疆,无论成功与否,回来都只会是一片凶险,苏知玺不信,傅九襄看不透这个局。
    “你若是睡下了我便先走了,雀奴,如今虽然快开春了,但夜里凉,你别冻着了。”
    苏知玺摸着桌子,吹灭了灯,慢吞吞地上了床。
    傅九襄见里头没了光亮,在院子里头又站了会,直到千山拿着披肩走到他身边,他才回过来神。
    “我明日启程去北疆,你在王府中看顾好雀奴,雀奴若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千山忧虑地说道:“主子许久未回北疆了,小的不跟着主子,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主子只怕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能出什么乱子?如今哪里还有比烛都更乱的地方?”傅九襄不甚在意。
    天刚放亮,傅九襄便牵着马兀自出了王府。
    郑伯惦记着傅九襄,临出门了还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郑伯,我在北疆都待那么多年了,能出什么事?您就放心吧。”
    郑伯叹了口气,“从前小王爷是北疆的将军,威严气势聚在,那些魑魅魍魉自然不敢近王爷的身,可如今王爷失宠于陛下,又没了兵权,老奴当真是不放心王爷去北疆这一趟啊。”
    傅九襄笑了笑,没说话。
    他只是往郑伯身后看了一眼,王府大门敞开着,不见半个人影。
    “郑伯,照看好家里,我去北疆一趟就回来,不碍事!”
    傅九襄翻身上了马,矫健地消失在了迷茫的白雾之下。
    春日到了,燕子从南方归来,衔泥在檐下筑巢,天才蒙蒙亮就在院子内叽叽喳喳地叫着,清脆的鸟鸣混合着从城外山上吹进来的暖风,沉寂了整个冬日的院子都活了过来。
    花期早的几株桃花都冒出了花骨朵,一阵风过,树梢上的花枝乱颤,散不尽的勃勃生机就像风似的席卷而来。
    苏知玺听着外头的动静,起了身。
    莺时早就醒了,侯在外头就等着苏知玺醒过来。
    里头响起一阵轻咳,莺时叩了叩门,“公子,您醒了么?”
    “进来。”苏知玺一夜没睡,嗓子干得难受,说话时就像是被火灼烧了,撕心裂肺的拉扯着喉咙内的几块软肉。
    莺时进屋后见着苏知玺的脸色都吓了一大跳,她匆忙放下铜盆,走到苏知玺身边一声惊呼,“公子,您脸色怎的如此差!”
    “无妨,”苏知玺揉着眉心,问道:“定北王走了吗?”
    莺时知晓公子此刻不痛快,也不敢吭声,苏知玺见莺时沉默,便明白了。
    他摇了摇头,他到底是去了。
    苏知玺夜里头一直在咳嗽,咳的整个胸口都闷得疼,此刻也没什么精气神,怏怏得靠在床边,莺时见他这幅样子,吓坏了,立马咋咋呼呼地去将沐羽喊了过来。
    可巧晨起后沐羽便在药房配新药方,郑伯正在询问他的进度如何,莺时过来时可把郑伯吓坏了,他和沐羽快步往东院走去。
    郑伯拍着胸口说道:“可别王爷这头刚去了北疆,苏公子就病了,那老奴可真是没脸见王爷了!”
    苏知玺病的下不来床,整个定北王府连跟着忧心。
    就连傅乾历都巴巴地凑到了东院,在廊下等着消息。
    郑伯陪傅乾历候着,傅乾历朝屋里头望了一眼,轻声问道:“郑伯,九哥去哪儿了啊?雀奴竟然直接气得病倒了。”
    “九哥平日里有多疼爱雀奴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雀奴若当真不想让九哥出门,九哥不去便是了,何苦闹成这样呢!哎。”傅乾历一声叹气。
    郑伯幽幽地看了一眼傅乾历,只觉得人心若当真能如此单纯,也是件好事。
    苏知玺很快就醒了,郑伯端着汤药进屋时沐羽正收了银针。
    “沐小大夫,公子可好些了?”
    沐羽看了一眼苏知玺,最终道:“公子的病无甚大碍,调养几日变好了。”
    “既然如此那真是辛苦沐大夫了,王爷不在府中,公子的身子终究离不了沐大夫。”郑伯客客气气地将沐羽送了出去,然后吩咐侍女领着侍女回了药方。
    他坐到了苏知玺身边,将药碗端到了苏知玺手边,叹了口气,“公子,老奴是见着王爷长大、也亲眼见着定北王府抄家后一路破败,王爷年少家变,本是个冷心冷意的人,老奴是真担心王爷会孤苦此生。直到今年回来遇见了王爷,老奴这才放心了,王爷身边总算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来日老奴去了地底下,也有脸见老王爷和老王妃。”
    郑伯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苏知玺能多心疼心疼傅九襄。
    人心都是肉长的,会伤心,会难受,也会疼的难以自拔。
    郑伯不愿见着这世间的眷侣会因为这些尘世间的俗事羁绊而走岔了路,渐行渐远。
    说到此处,郑伯更是一股酸涩上了心,“今日天才亮呢,王爷就赶路了,怕吵着公子安睡,连小厨房都没惊动,就带了几个干粮揣在马背上,老奴瞧小王爷那不肯说的劲头,便在心里猜测,王爷指不定是有什么苦衷才赶着要去北疆呢?公子也体谅体谅王爷,王爷性子不好,可老奴敢对着太上老君的排位发誓,王爷在公子跟前,那真真是天上地下都找不出来的体贴。”
    苏知玺听后,不是滋味地笑了笑,“郑伯说的我心里头都明白。”
    他就是怕,傅九襄到头来去北疆,连个苦衷都没有。
    全是因为他。
    那才是苏知玺最不敢去触碰的真相。
    这一趟去北疆,已经不是凶多吉少了。
    苏郎仪设下了这个圈套,就等着傅九襄往里头钻,北疆有什么?北疆有的可是连顺帝都忌惮的黑骑军!
    傅九襄离开了北疆军营这么久,如今回去,一不靠圣旨、二不靠军牌,就能将黑骑军从北疆调动而来,来日不管烛都安定与否,傅九襄都只会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羊,再无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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