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捉虫)

作品:《侯爷的打脸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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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绿檀到了永寿堂见了太夫人因顾及罗氏年事已高叙述此事之时尽量不把情况说的严重隐去了国师提醒的那一段。陈情之时也极力克制奈何她紧握靠背椅子的手出卖了她。
    原本坐在罗汉床上的罗氏,听罢苏绿檀的话,沉默半晌缓缓往迎枕上靠去,挥退左右,问道:“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
    摇摇头苏绿檀垂眸道:“没有,蛊毒之事侯爷都不曾对我细说其中涉及朝堂政事我也不曾多问。”
    罗氏想了想道:“再等等若明日再无消息,再另想办法。”
    苏绿檀不肯等了她把国师的话告诉了罗氏,急切道:“太夫人若准许可否……可否容我前去求问。”
    罗氏问她:“国师缘何会说这些话?他一个方外之人难道也……”
    “我不知道,从前国师救过夫君性命,兴许有怜悯之意。那日若不是老夫人叫我跟着一起去上香,也不会碰上国师,冥冥之中,许是祖宗眷顾。”
    疲惫痛心地闭上双眼,罗氏紧紧地攥着帕子,回忆起钟家男子早逝之况,颤声道:“持誉经第一生死大劫,少不得你从旁看顾。这一回,也肯定是菩萨显灵,你去罢,不论发生任何情况,你以我的身份先拿主意,不管是不是恶果,钟家,还有我。”
    苏绿檀心神不宁,一口应下之后,便立刻要走。
    罗氏让她稍等,命人取来她的名帖信物,以方便苏绿檀行事。
    苏绿檀走后,罗氏把自己关在了小佛堂里,高僧不仅批过钟延光的姻缘,也批过他的命,说他一生有三大劫难,平安度过,方可平安一生。
    钟延光从前在江浙一带险些死在倭寇手里,在南夷也差点中蛊毒身亡,此劫,应当是最后一劫。
    罗氏潜心跪拜叩首,不求荣华富贵,不奢万寿无疆,但愿孙儿安然无事,身体康健。
    倘或钟家人是欠了老天爷寿命,不得不还,那便取她余下阳寿,换定钟家香火延续。
    ……
    苏绿檀来不及重新梳妆,拿着罗氏给她的东西,急急吩咐人套马,领着丫鬟匆匆赶往国师府邸。
    偏这次来的不凑巧,国师正在园子里见客,苏绿檀便被请去了主院次间里坐等。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下人过来禀了苏绿檀,说那位客人马上要走,国师正从园子里赶来。
    苏绿檀生怕多耽误一刻钟都危急钟延光的生命,便同国师府上下人说,她正好有些闷,出去迎一迎国师。
    出了院门,苏绿檀便看见国师送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出去,她觉得有些眼熟,便多瞧了两眼,等国师走到她跟前了,才想起来,那男子是大皇子身边的人!从前在骑马场和六皇子府里的庄子上,见过那么一两次。
    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苏绿檀跟着国师进了院子,她直言道:“敢问国师,大皇子派人来找你,可是为了我家侯爷的事?”
    双足一顿,国师继续前行,请苏绿檀进明间里说话,他声音平平静静道:“本座不愿多言。夫人这回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还是想找本座替夫人算上一卦?”
    苏绿檀急得眼圈都红了,仍强自镇定下来,望着国师道:“那就求国师替我家侯爷算上一卦,他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国师端起握着核桃的手滞了一下,随即自然而然地继续把玩着褐色的一对核桃,道:“夫人请回吧,本座今日不算卦了。”
    苏绿檀打发了丫鬟去门口等着,国师也让自己的仆人退下,明间的门还开着,但厅堂宽敞,二人说的话,外面的人不容易听见。
    苏绿檀忍着泪,道:“我知国师一直置身事外,不求国师亲力亲为,但求国师提点一二,倘或夫君平安归来,定南侯府定铭记国师大恩大德,若……也绝不责怪国师。事毕之后,我愿捐出钱财万两,以国师之名广施恩德,祈求天佑国师长命百岁,如意安康。”
    她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很没分量,国师受大业百姓爱戴,得天子朝臣尊敬,根本不需要定南侯府任何的帮助。
    但苏绿檀还是想尽力一试。
    银色面具下的男子似乎不为所动,端坐在椅子上,玩核桃的手也停了下来,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苏绿檀起身,面对国师,两手交叠,双袖展于腹前,欲屈膝下跪。
    国师慌忙起身,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声音里终于有了些起伏:“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苏绿檀仰头,双眼泪光盈盈,声音有些发颤:“出嫁随夫,侯爷是我往后一生要白头偕老的人,倘或他不能陪我老去,别的东西和这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两人较着劲,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苏绿檀的眼泪漱漱地落下,滴在国师白皙无暇的手背上,使他微微有些触动。
    师祖说过,男女之情最是荒诞无稽,或因权势而移,或因世事生变。他本该是天生无情之人,只因国祚而生,也该为国势而死。
    最不该就是牵扯朝堂之事,和儿女私情之中。
    叹了口气,国师道:“夫人,本座师祖已经驾鹤西去,他老人家临死前有言,千万叮嘱过本座,有些事实在不可为,还请夫人谅解。”
    热泪落了几串,苏绿檀自知不该强人所难,强忍心痛,直起身子,哪知道双腿一软,险些摔倒,被国师扶了一把,她立即拂开对方的手腕,后退两步,福一福身子就要离去。
    背着手,国师攥紧了两颗核桃,坚硬的核桃硌疼了他的掌心,却也只能任由眼前柔弱的女子,自行离去。
    屋子里十分寂静,只听得见苏绿檀低低的啜泣之声,陡然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国师脑袋一动,面具下的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心口噗通噗通地跳,乍然出声道:“夫人留步。”
    苏绿檀登时旋身,揪着袖口,梨花带雨地看着国师。
    国师挪开目光,躲避苏绿檀那张令人揪心的脸,道:“夫人稍等。”
    说罢,国师挑帘进了内室,挂在窗边的,新炼制出来的示命风铃再次摔碎,上面用朱砂写下的生辰八字支离破碎。
    捡起风铃碎片,国师往窗外看了一眼,此刻明明无风,风铃无论如何都不该落下的。却偏偏在他拒绝了苏绿檀之后,摔的几乎粉碎。
    他的劫,根本不是应在钟延光身上,而是苏绿檀!
    风铃第一次摔碎的那日,明明是苏绿檀先来,钟延光才随后而来。
    冷嘶一声,国师低头一看,碎片不知何时割破了他的掌心,冒出的血珠,同瓷片上的朱砂一样鲜红刺目。
    师祖说过,他是天定之人,万事唯以保全性命为先。
    扔了瓷片,国师随意地擦了擦手,挑帘出去之后,朝苏绿檀道:“夫人,若本座肯应你今日之请,来日不论本座有任何要求,你无论如何都须得应下。”
    愣然片刻,苏绿檀道:“什么要求?”
    眼神晦暗不明,国师道:“本座暂且无法告知,但本座绝无轻薄之意。”
    苏绿檀到底还是相信国师为人,眼下救夫心切,便一口应下:“好,只要侯爷平安归来,我决不食言。”
    点一点头,国师道:“劳夫人把侯爷与你的生辰八字报与我。”
    苏绿檀脱口而出,国师很快掐算起卦,道:“夫人与侯爷姻缘天定,命数相辅相成,此事还需夫人同行,方有生机。不过夫人身份尊贵,若要单独与本座出行,还请三思。”
    苏绿檀想起了太夫人交代的话,重重颔首,道:“我这就回府安排,与国师在城门之外回合,可行?”
    “可以。本座派人去大皇子府上借一队人马,酉时之前,与夫人再会。”
    苏绿檀马不停蹄地赶回去,换了身窄袖衣裳,除去头上的钗饰,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不施粉黛,带上帷帽,只让丫鬟去永宁堂传了要入寺祈福三天的口信,便领着夏蝉和冬雪两人,上了马车,赶往城外。
    将至酉时,苏绿檀便出了城门。
    眼下还不到三月,酉时的天色也已经渐渐擦黑,苏绿檀摘下帷帽,带着面纱,挑起小窗的帘子,四处张望,在西边看到了几辆停着的马车,但马车都装饰简朴,看不出国师究竟坐在哪一辆上。
    苏绿檀正要吩咐车夫上前去看看,耳边响起了熟悉而稍显虚弱的声音:“嫂夫人,我来了。”
    惊讶抬头,苏绿檀看见面色略有些病白的陆清然,骑着枣红的马,笑吟吟地望着她。
    眼眶一热,苏绿檀道:“你不是……不是不在府中么?”
    扯着嘴唇一笑,陆清然道:“嫂子进香,我自该亲自护送,否则持誉会担心。”
    不争气地又落了眼泪,苏绿檀放下帘子,把脸擦了又擦,吸了吸鼻子,才重新打帘对外面的人道:“多谢。”
    点头示意,陆清然勒马前行,道:“我在前带路,其余的人自会跟上,嫂子放宽心。”
    苏绿檀压了压下巴,吩咐车夫跟着陆清然走。
    定南侯府的马车急速往前行驶,国师的马车也悄悄跟在了后面,陆清然放了暗令,乔装随行的人马也都紧随其后。
    一行人去了郊外的一家寺庙里,苏绿檀下了马车,领着丫鬟进了寺庙,进了客房,封了庙。
    苏绿檀嘱咐两个丫鬟,安安心心地待在此地,三日之后,她自会带她们一起回家。
    冬雪还是话不多,只是低头擦着眼泪,夏蝉呜呜地哭,拉着苏绿檀的手不肯放开。
    在金陵便历经一次生离死别,如今又要重受一次。
    苏绿檀安抚二人道:“我又不会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千万守好此处,否则等我回来之后若坏了名声,被人世人瞧不起,才要吃更多的苦头了。”
    交代完,苏绿檀便带上帷帽去了寺庙后门,踏着夜色,上了国师的马车。
    陆清然换去了常服,他带来的人也都穿着一身夜行衣,包围在马车的周围。
    陆清然告诉苏绿檀道:“之前我追贼人到了野外荒芜之地,发现了他的藏身之所,不过没有活捉住他,反被他伤。后来持誉接手,几下追查,又在贼人住所发现蛛丝马迹,便一直没了音信。大皇子与我的人,几度追寻无果,目前没有别的音讯,按国师之言,我们再赶去那地仔细搜寻,也许有结果。”
    苏绿檀这才知道了事情始末,难怪陆清然一直不在陆家,原是受了伤,只怕受伤不轻,如今也是强撑着过来的,思及此,她便更加感激。
    疾行了一个时辰,马车颠簸,苏绿檀脑袋都磕了不止一次,国师闭目,稳稳地坐在一旁。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忽然停下,苏绿檀往帘外看了一眼,陆清然正好站在帘外,道:“嫂子,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先歇会儿。”
    苏绿檀放下帘子,靠在了车壁上,外间驾车的车夫递进来了两壶水和一些干粮。
    国师伸手去接了,给了一壶苏绿檀,把干粮也放在她身侧。
    苏绿檀也确实口渴了,仰头喝了一口,是冷水,犹豫一瞬还是喝了,冰凉的水顺着喉咙下去,身子也感到有些寒冷。
    只是稍作休息,苏绿檀咬了几口饼,马车便又启程。
    两刻钟后,苏绿檀困乏了,还不知到了那地,将要面临什么,便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养精蓄锐,睡了过去。
    国师睁开眼,拿出一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下,身侧的女子裹着披风,秀眉颦蹙,不安地靠着车壁,他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披风,随手盖在了她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国师取回披风之后,把苏绿檀叫醒。
    揉了揉脸,苏绿檀当即打起精神,往帘子外看了一眼。
    国师挑起车门前的帘子,问陆清然:“到了?”
    陆清然下马,走到车前,跨上马车,蹲在车门口道:“是的。此处我们之前来过,穿过这片小树林,后面有个小木屋,就是南夷之人的藏身之所。在木屋后,还有一片深林,我的人在林子前发现了人马入林的痕迹,白日去巡查过一番,往里走了一里路,马蹄印就消失了,荒无人烟,再无任何线索。”
    钟延光的线索,就是在这里断掉的。
    国师吩咐道:“点火把慢行,先到木屋后面的林子再说。”
    陆清然跳下去,上马朝身后打了手势,把命令传了下去。
    林子里登时亮起火光。
    苏绿檀也清醒了许多,朝外看了一眼,深夜的山林寒气逼人,一打开帘子,冷气迫面而来,似乎还留在冬末时节。耳边似有呜咽之声,似风声,似野物的叫声。外面漆黑一片,除了笔直瘦长的树木和一些矮树的轮廓笼罩在浓浓的蓝黑雾气里,什么都看不见。
    放下帘子,苏绿檀扭头问:“国师之前提醒我,叫侯爷不要来荒芜多雾之地,可就是此处?”
    稍一点头,国师道:“是。”
    苏绿檀心中有疑,问道:“国师如何知道此地?”
    面具下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本座追那南夷之人的时候来过。”
    苏绿檀讶异道:“国师也追过那人?”
    国师便没有隐瞒了:“深谙蛊道之人并不多,本座心有疑问,追查过此事。”
    劫难一说,被国师略去了。
    苏绿檀又问道:“国师可有所获?”
    摇了下头,国师道:“那人蒙面,身形健壮,本座只知道他身上烙有南夷某部落的印记,其余不知。”
    瞥了一眼国师手臂,苏绿檀道:“国师的伤,就是那时候来的?”
    “嗯。”
    沉默片刻,苏绿檀又道:“冒昧问一句,国师为何又答应我的请求?”
    眯了眯眼,国师凝神听着车外的动静,道:“因为本座也要了你的一个承诺,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夫人不必感激,有朝一日,你要还回来的。”
    摇了下脑袋,苏绿檀道:“国师救过夫君,于情于理,定南侯府都该感恩。”
    马车骤然停下,陆清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到了。”
    国师拿上带来的包袱,与苏绿檀一起下了马车,看见小木屋里没有亮光。
    陆清然一挥手,立刻有人进去查看,国师趁此功夫在周围走了一圈,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苏绿檀也借着火把打量了周围,这处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浓了,远处的林子里,黑不见底,就像一口幽深且死气沉沉的潭水,就连呼吸之间,也觉得凉意更甚。
    陆清然的人快步从木屋出来,禀道:“大人,有人来过,应当是木屋主人。”
    陆清然握紧了拳头,微弱的月光下,面色愈发惨白。
    自钟延光和他的人马失去联络之后,这边也派人来查探过,守了好几日不见踪影,便撤了人马,去了别处搜寻。
    没想到那人竟然回来过。
    国师从林子的入口处走过来,道:“那人奸猾,必是趁夜色回来的,即便你们留人了,也未必捉的住他。不过他既然回来了,必有所求。这树林有多大,你可打听过?”
    陆清然道:“此地未开垦完,树林靠着深山,连着山脉,约有一千多亩,连着一条入河间府的水路。”
    就是因为荒芜多雾,实在不好搜寻,才迟迟不见人影,有些去了水路的人马,至今都还没回来。
    国师道:“不能再坐马车进去了,捂住口鼻,骑马行走。”
    国师看了苏绿檀一眼,她道:“若行路不快,我可以骑马。”
    陆清然点头,安排好余下事宜,留下少数人马等候,替国师和苏绿檀挑了马,一行人便入了林子。
    带上面纱,苏绿檀披着披风,骑马前行,一入林子,那股子寒气便愈发深入骨髓,冻的人直哆嗦。
    拢着披风,苏绿檀紧紧地跟在国师和陆清然身后,她的后面,也守了几个人。
    约莫走了一刻钟,已然不识方向,国师停下马儿,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下。
    环视一周,陆清然道:“差不多就在此处,持誉和他带着的人马不见了,前面还能看见他留下的暗记,从这里之后,就没有了。”
    苏绿檀骑马在树木旁边观察了一下,找了五棵树,便看见了一道划痕,看似平常,划痕上下有突出的锯齿,像一把特殊的钥匙。
    国师摆弄罗盘,道:“跟紧一些,继续走。”
    他的话仿佛定心丸,让所有的人都安心了许多。
    又走了一会子,苏绿檀打了个喷嚏,陆清然也咳嗽了一声,显然是受寒气侵袭,有了反应。
    国师脑袋往后稍侧,道:“陆大人,你受不了,最好回去。”
    勒着缰绳,陆清然道:“雾气有毒?”
    “嗯,有些毒性,而且又是夜行,身体康健之人倒无妨碍,你身上的伤恢复的不好,再跟下去,恐有危险。”
    国师一直以为陆清然已经大好,眼下看来,他只是强撑而已。
    “那她呢?”陆清然指的是苏绿檀。
    国师道:“女子只是比男人体弱,过后也能恢复,不必过分担心。”
    挣扎片刻,陆清然只好答应了,临走前把斗篷脱下,扔到苏绿檀的马背上,看了她一眼道:“千万小心。”
    陆清然带了一个下属回去了,苏绿檀骑马上前,跟在了国师身侧。
    走了一会儿,陆清然的马蹄声远了,苏绿檀的正前方出现了飞鸟的声音和吱吱声,听起来毛骨悚然。
    国师伸手拦在苏绿檀身前,道:“停下。”
    话音刚落,头顶不知飞来一群什么,乌压压地一片,苏绿檀身后的人挥刀向天,砍杀了几只。
    苏绿檀正要抬头,整个人都被国师的披风给兜住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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